作者：张丹丹2019-02-24 华尔街见闻

在过去30年间，麦肯锡对冲基金MIO创造了数亿利润，平均收益率远超指数。近日，纽约时报发表了针对麦肯锡和MIO的长篇报道，历数其中存在的内幕交易、隐瞒利益冲突等问题，令MIO彻底暴露于大众视野中。

许多人都不知道，世界顶级管理咨询公司麦肯锡“低调”地运行着一只神秘的内部对冲基金。

这个名为MIO的对冲基金有着惊人的盈利能力，在过去30年里创造了数亿美元利润，目前管理规模已达123亿美元。不仅如此，其旗舰产品更是创造了在25年中实现了24年盈利的奇迹，唯一亏损的一年是发生金融危机的2008年。

纽约时报看到的内部文件显示，2000-2010年，MIO的旗舰基金Compass Special Situations Fund年平均回报率超过9%，远远跑赢了标普500指数。

2月19日，纽约时报发表了针对麦肯锡和MIO的长篇报道，历数麦肯锡及其旗下对冲基金存在的内幕交易、隐瞒利益冲突等数宗罪，并质疑了MIO与一家离岸资管公司之间的关系。

而麦肯锡则火速发表了针锋相对的声明，并“甩出”独立第三方的报告佐证。

至此，麦肯锡低调运作的对冲基金彻底暴露在了大众视野中。而在此之前，甚至很多麦肯锡的客户都不知道这只基金的存在。

作为管理咨询领域三大巨头之一，麦肯锡的客户遍布全球。

根据麦肯锡官网显示，麦肯锡在全球有约2000名机构客户，其中包括全球前100大公司中的90家。此外，麦肯锡还为三分之二的顶级矿业公司、超10家大型航空公司和约60家大型银行提供咨询服务。

由于麦肯锡咨询业务往往是高度保密的，且身为非上市公司免除了许多披露要求，其咨询和投资业务间是否存在隐秘的交集，我们无法得知。

纽约时报坚称，麦肯锡庞大的关系网络显示出麦肯锡对冲基金的不寻常性质，以及基金投资与公司向客户出售的建议之间未公开利益冲突的可能性。

麦肯锡称，建立MIO对冲基金的主要目的之一是为了管理员工的退休账户。但这似乎并非咨询界的通用做法，至少同为管理咨询巨头的贝恩和波士顿咨询就没有选择成立类似麦肯锡MIO这样的机构，而是将员工的退休账户交给了第三方资管机构Vanguard管理。

纽约时报抨击麦肯锡数宗罪：内幕交易、隐瞒利益冲突、藐视破产规则、炮制“制药界安然”

在19日的长篇报道中，纽约时报重点质疑了麦肯锡在数起破产案件和“制药界安然”丑闻中的不当做法。

身陷破产诉讼及美国司法部调查

2018年，美国重组界知名人物、退休破产顾问Jay Alix指控麦肯锡藐视破产规则。Alix称，麦肯锡隐瞒了潜在的利益冲突，而这些利益冲突可能会使麦肯锡在某些情况下失去担任破产顾问的资格。

此后，美国司法部旗下负责监督破产体系的部门USTP（U.S. Trustee Program，美国受托人计划）进行了相关调查。USTP指控麦肯锡没有充分披露其客户和对某些实体的投资，这些实体与聘请麦肯锡为其破产重组提供财务建议的债务人有关。

2月19日，USTP公告称，已与麦肯锡达成和解。麦肯锡同意在三起破产案中支付1500万美元，“以弥补相关信息披露不足的问题，并披露更多信息”。USTP称，这是破产专业人士因涉嫌不遵守披露规则而支付的最高金额之一。

据彭博，这1500万美元将由麦肯锡为其提供破产咨询的三家公司平分。美国受托人还同意不参与其他11宗麦肯锡担任法庭批准顾问的破产案的调查。根据法庭记录，麦肯锡的破产部门已经从这14起案件中收取了1.4亿美元的费用。

不过，麦肯锡在声明中强调，和解“不构成对有责任或不当行为的承认”。

纽约时报称，尽管麦肯锡强调投资决策均由第三方管理公司作出，但这些“政教分离式”的保证正日益受到来自国会和诉讼的公开挑战。该诉讼案所揭露的事实包括，麦肯锡的破产业务负责人还是该对冲基金的董事会成员：被确认为MIO董事的11人中，有9人为麦肯锡现任或前任顾问。

“制药界安然”丑闻

2014-2015年，美国制药企业Valeant Pharmaceuticals一度成为华尔街机构和资金追捧的对象。这家公司擅长收购现成的制药商，然后大幅上调相关药价。

2016年，Valeant被参议院要求作证，其首席执行官J. Michael Pearson受到议员们的猛烈抨击，随后该公司的一名高管也由于欺诈罪而锒铛入狱，股价受丑闻影响而暴跌。

纽约时报称，麦肯锡与Valeant联系深厚，包括Pearson在内的四名Valeant高管都曾在麦肯锡任职。而在麦肯锡2014年底为Valeant出谋划策时，MIO的两只基金Compass TPM和Compass Offshore TPM购买了Valeant的间接股权。2015年初，MIO另外两只基金也间接购买了Valeant的股份。

波多黎各债务事件、离岸资管联系疑云

此外，纽约时报还披露称，在麦肯锡为岛国波多黎各提供债务咨询的同时，MIO基金投资了该国债券。而如果将资管公司Northern Trust的托管方Barfield与麦肯锡的MIO联系起来，会发现MIO的资金可以追溯到像尼泊尔加德满都赌场这样被称为百万富翁俱乐部的不寻常的地方。

麦肯锡火速回击

有趣的是，麦肯锡反应十分迅速，在其官网的媒体中心页面头条位置一连挂出两份关于MIO的声明，与纽约时报“正面刚”。

麦肯锡列出了关于MIO的一些事实：

MIO是一家成立于30年前的独立子公司，负责管理麦肯锡发起的退休基金，并为麦肯锡的合伙人提供投资机会和建议。如今，MIO为大约3万名现任和前任雇员管理退休和税后基金。MIO的业务没有为麦肯锡带来利润。事实上，麦肯锡为MIO的部分业务提供了补贴。

MIO大约90%的资本是由外部第三方管理人员管理的，这些管理人员对每项相关投资（individual underlying investment）做出所有决定。

波多黎各金融监督与管理委员会委托第三方出具的独立报告指出，“麦肯锡和MIO有多种互补和重叠的政策，旨在避免利益冲突”。这些政策包括一个严格的“信息壁垒”，确保公司的咨询业务不会与MIO共享机密信息，反之亦然。

麦肯锡称，纽约时报关于麦肯锡咨询活动与MIO之间存在利益冲突的核心主张是错误的：

由于无法找到任何实际证据，《纽约时报》转而将“关系网”和“深层联系”等充满影射意味的术语串在一起，暗示一场根本不存在的冲突的存在。

这篇文章的主要段落试图暗示，麦肯锡向MIO提供了从其客户服务中收集到的非公开信息，目的是让Valeant从MIO的投资中获益，尽管记者本人在文章的后面也承认相关投资是由外部基金进行的。

《纽约时报》暗示，麦肯锡的前任和现任同事进入MIO董事会，肯定会造成冲突。正如我们向作者解释的那样，MIO董事会不做投资决策，也不选择投资经理。董事会只在第三方管理公司MIO的专业员工选择与之投资之后才会进行审查。

这篇文章暗示MIO缺乏透明度。然而，MIO受到美国证监会SEC的监管，其总部位于伦敦的子公司受到英国金融市场行为监管局FCA的监管。MIO通常会公开披露其结构和一般投资策略。事实上，记者们似乎正是利用这些公开披露来收集文章中的大部分信息。

麦肯锡称，纽约时报这篇文章完全是误导性的，其中遗漏了与纽约时报叙述相反的关键事实，并使用影射来给人留下与现实不符的印象。

而在另一份声明中，麦肯锡晒出了波多黎各金融监督管理委员会FOMB特别顾问Luskin, Stern & Eisler LLP律所于18日发布的独立报告，内容涉及麦肯锡与MIO的分离，以及麦肯锡在波多黎各破产案中的披露做法。该律所和FOMB发现，麦肯锡的披露完全符合法律规定和FOMB的要求，且麦肯锡的咨询活动与MIO投资活动是分开运营的。

MIO官网介绍也强调了自身的独立管理属性：

MIO的投资管理团队主要使用独立于MIO做出投资决策的第三方基金经理。此外，MIO定期直接交易某些资产。这使投资基本上处于“盲目信托”（Blind trust）的基础上，MIO投资者无法获得有关第三方基金中相关持股的信息。这有助于麦肯锡合作伙伴和员工最大限度地减少与投资自身相关的任何感知或实际利益冲突。

MIO的咨询团队独立于投资管理团队运营，没有动力为MIO管理或赞助的投资产品筹集资产。

其他媒体报道

纽约时报并非第一家关注麦肯锡及其对冲基金的媒体。

2016年，英国金融时报就注意到了MIO与麦肯锡主营咨询业务间存在的潜在利益冲突。

英国金融时报称，麦肯锡的董事会合伙人，包括美洲地区、能源、投行和私募股权部门的负责人，并没有在其公司的个人简介中披露在MIO任职的情况，他们的名字也没有出现在MIO的官网上。

英国金融时报称，MIO投资基金是为了留住麦肯锡的顶级人才而设立的，并在过去30年内创造了数亿美元的利润。据一名投资人称，该基金的旗舰产品Compass Special Situations在过去25年中，有24年实现了盈利，只有在2008年金融危机顶峰时期发生了亏损。此外，MIO在基金文件中称，对于那些麦肯锡担任咨询顾问的公司，它也可以投资。

华尔街日报也关注了麦肯锡在破产重组业务中的利益冲突问题。

2016年，华尔街日报曾报道称，美国司法部了拒绝麦肯锡重组部门Recovery & Transformation Services参与两家公司破产案，原因是麦肯锡没有在业务关系清单上列出客户名称，而这有可能导致利益冲突。这两家公司分别为煤矿公司Alpha Natural Resources和太阳能项目开发商SunEdi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