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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2006年 中国骨干国企惨遭灭顶之灾的三年 |
郭丽岩 · 2019-07-06 · 来源:政经深读 自从英国工业革命以来的 200 多年中,在全世界的范围内,除了少数几个石油国家和城市国家,没有任何国家是依靠外资而实现发展的。 外资贪婪,嗜血成性! 进一步扩大开放之际,最需警惕的是国门洞开,蛇鼠出入! 上周《滴血的中国机床!国之脊梁是怎么被打断的?》这篇文章收到很多热心读者的真诚留言,斐君非常感动,有读者在留言中说了很多我们自废武功的惨痛例子,斐君非常震撼! 震撼的心情未能平复之际,斐君关注到一则新闻:近期,相关部门为兑现毛艺战中中方扩大开放的承诺,接连出台新政,取消多个行业对外资的准入限制和股比限制。 斐君草民一枚,不敢妄议国是,但一连串密集取消外资限制,是否有可能让国门洞开,任蛇鼠出入,重蹈机床产业滴血的覆辙?值得深入研判。13年前那场外资疯狂收购国企、无数共和国装备制造和关键零部件企业被肢解,就是血的教训。 斐君偶然发现了一篇详细讲述13年前这场嗜血收购的深度文章,披露的事实令人无比震撼,外资的狡诈、亡我之心不死,中方一些当事人的鼠目寸光和内外勾结,被肢解骨干企业的一地废墟……无不令人扼腕叹息! 斐君特编发在此,以飨读者! 01 十几年前,中国入世后,外资蜂拥而入,掀起了一场收购、肢解中国骨干国企的惨剧,并在2004-2006年前后达到高潮。 当时外资已经收购或企图收购的中国企业,大多是业绩良好或充满潜力的骨干企业,而借口国企改制出卖这些企业的主谋是地方政府,同时这些优质国企被贱卖的价格让人痛心。 2004年,在辽宁省推进国企改革、靓女先嫁的政策背景下,沈阳市政府促成沈凿与世界最大凿岩机械商瑞典阿特拉斯公司合资,中国成立最早、规模最大的凿岩机械和风动工具专业厂从此一分为三、前途叵测。同年,与美国约翰·迪尔公司的合资使中国失去了惟一一家能够生产大型联合收割机的企业(由原机械部下放给黑龙江省佳木斯市的佳联农机厂)。 2004年,山东省与美国卡特比勒公司签署战略合作备忘录,随后将年销售额 10 亿元的山工机械 40%股份以 200 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卖给卡特。 2005年,在卡特彼勒的诱惑下,厦门市政府意图将中国第二大装载机企业厦工拱手出让,但谈判后来在政治风向改变后无果而终。同年,当卡特比勒再次邀约徐州市出让徐工时,徐工吸取前车之鉴、拒绝与其合资,它最终的改制选择是报请出售 85%股权给凯雷。凿岩机、农机、化机、煤机等设备行业在2005 年前后也相继落难。 2005年,锦西化机(从原化工部下放辽宁葫芦岛市)被西门子收购,中国失掉化机最核心的透平技术及整机制造和维修全部市场。 2005年的确是中国装备工业命运多舛的一年,外资收购的灾难还波及到刀具、齿轮、阀门等配套行业。该年,杭州市萧山区下令让原属机械部的杭齿与德国 ZF 公司谈判合资,幸亏中央及时叫停,否则中国接近30%的传动市场和东南亚75%的船齿市场连带巨型船用齿轮箱核心技术将被侵夺。 同年,改制中的长阀被长沙市送到德国沃茨公司手中,长阀先后垄断过中国液控阀门和金属弹性硬密封蝶阀市场,它被收购危及本土钢铁、发电、供热、给水企业关键阀门件的供应。同年,美国格里森公司吃掉占有复杂刀具国内市场 36%的哈一工,从而,中国丧失了对本土最大精密刀具生产基地的控制权。 2006 年春,黑龙江省最终卖掉鸡西煤机和佳木斯煤机(原属煤炭部),将中国三分之一的采煤机市场和二分之一的掘进机市场拱手送给毫无开发和生产能力的美国国际煤机公司,直接后果是中国本土永远失去组建综合煤机制造集团的平台。 不仅主机、主设备厂纷纷陷落,关键零部件行业更是命悬一线,其中最棘手的是轴承行业。 2006年6月,世界第二大轴承制造商德国舍弗勒集团与洛阳市签订框架协议,它将以 11 亿人民币整体收购洛轴除军工等三个分厂外的所有资产(包括 LYC 品牌)。同时,与洛轴并称“哈瓦洛”的其它两家大型轴承企业哈轴和瓦轴也都在地方政府主持下进行合资磋商。此外,输变电行业的变压器企业也未能幸免。 合变在下放给合肥市后,ABB 公司终于如愿以偿与它合资并控股,2005年ABB 卷资退出导致合变破产。同年,常州市为常变改制进行招标,政府青睐的 TMT&D 公司、东芝公司曾经是两个最有可能入主常变的卖家,但改制一波三折,国外买家未能如愿,常变由中国西电集团接收。 02 外资的狡诈和一些中国人的鼠目寸光 这场收购惨剧的大背景是,2001年中国入世后,外国资本和跨国企业原准备在开放的中国市场上大展宏图,但数年下来却发现很难遂愿,主要原因是中国本土企业的顽强成长。于是,外资改变策略,利用中国当时热急于推进国企改制的急迫,把合资变成独资或吞并中国骨干企业。2005年前后的收购风潮呈现出以下特点。 其一,外国企业的“猎物”大多是业绩良好、蒸蒸日上的骨干国企,它们大多是原来中央部属后被下放地方的企业。这些国企利润率逐年攀升、正处于强势增长期,比如锦西化机的透平机械合资前的利润率已经高达 30- 40%(机械行业利润率平均在 5%左右)。 这些国企自主提升技术能力的意识都比较强,一般都是工业标准的参定者,对整个产业的技术进步负有重要责任。例如,杭齿下辖的船齿研究所制定的巨型船用齿轮箱标准就是全行业遵行的国家标准。 可见,此轮外资收购客观上已经替我们辨识出了中国装备工业的根基、命脉、优势和优良资产。跨国公司选择这类骨干国企作为它们入主中国制造业的踏脚石,完全是为了控制中国市场。以美国卡特彼勒公司为例,它作为全球工程机械巨头,对中国政府一直是“温情脉脉”,但对中国本土企业却一直作风强悍,与之合作过的中国企业无不对它恨之入骨。由于其产品不适合中国市场,2003 年卡特在华业务收入仅为 40 亿元人民币,不足中国工程机械总产量的 1/20,在它全球 226.7 亿美元销售总额中更显微不足道。 卡特在全球轮式装载机市场一直稳居第一,但在中国却根本没法发挥优势,而柳工、厦工、徐工等中国企业几乎占有装载机100%的市场份额。更令卡特胆寒的是,中国工程机械产品的出口正在迅速上升。 于是卡特开始修改过去的“战略失误”,于2003年开始将全球战略重心转移至中国市场宣称要投资 100 亿美元,在十年内“整合”中国的工程机械行业。随后,卡特的中国区技术中心落户徐州,它开始按时间表推进大规模投资,一张连通生产、销售、设计、研发、租赁和品牌管理的业务网络全面铺展。2005年之前卡特在华投资的基本方式是参与国企改制、购买部分国有股,而之后则是全面出击进行收购,瞄准的正是中国工程机械的骨干国企:徐工、厦工、柳工、潍柴动力、上海柴油机厂等等。 其二,卖掉这些骨干国企的主谋几乎全部是地方政府。几乎在所有的案例中,地方政府都是在企业管理层根本不同意的情况下,坚持要让它们与跨国公司合资或干脆卖掉,甚至越俎代庖代替企业直接与跨国公司进行商务谈判。地方政府的公开理由是:国企有巨额负债、体制包袱沉重,无法参加技术和市场竞争,只有改制才是出路。 但为什么改制要一卖了之,而且几乎都是贱卖给外国公司?这些装备业骨干国企的确背负着沉重的“包袱”,但是作为行业的“脊梁”,它们承载了建国五十余年整整三代人励精图治潜心积累下来的装备研发和制造能力,这是国家、产业和地区发展的宝贵财富而不是什么“包袱”。 纵然是国企,也有能自主创新和不能自主创新之分,许多被贱卖的国企往往是前者,它们与某些“三无”(无技术、无产品、无绩效)国企有本质的不同。让这些骨干国企的生存完全服从于某个地级市甚至是某个开发区招商引资的“大局”,这种荒诞的逻辑是在贬低国家资产的真实价值。 地方官员通过引进世界五百强收购本地国企,在当时是一个耀眼的招商引资政绩,是官员晋升的资本。跨国公司熟悉中国体制,往往通过说服地方政府来攫取利益,这期间官员进行钱权交易、中饱私囊的事件时有发生。 其三,外资收购骨干国企按照会计账面净值计价,被地方政府当作“贬值商品”廉价甩卖,这完全违反市场规律。即使硬把企业看作是可以买卖的商品,它也是一件特殊的商品。在当代所谓“知识经济”的时代,一个企业最具价值的往往是无形资产,而不是有形资产,尤其是蒸蒸日上的企业。 近年来,跨国公司不断地在教育中国政府要尊重知识产权,但在收购中国企业时却从来不尊重中方的知识产权,不计算中方的无形资产。被收购的骨干国企都拥有市场业绩逐年攀升的自主品牌,跨国公司如果得不到或者无法消灭这些品牌就难以控制中国市场。 03 招招夺命 骨干国企被收购后的结局都惨不忍睹、不忍卒读,不是被吃掉就是被挤垮。被外资收购的中国企业无一例外地失去了原有的市场份额、自主品牌和五、六十年间积累起来的能力基础。为了扩大市场份额“世界五百强”也觊觎中国长期积累的技术诀窍、产品定位、营销网络和组织平台,比如西门子拿走的锦西化机透平技术、德国人搞糟的西北轴承的铁路轴承、沃茨到手的长阀诀窍等等。 在收购过程中不是中国企业以市场换技术,而是外国企业以廉价攫取中国企业的技术和市场份额。德国ZF公司为了打开中国市场,早在1992年就意图与杭齿合资,被机械部挡住。 其后的十年间它利用与德国大众的关联关系成功落户上海,营建销售网络,实施全面扩张。但由于杭齿的产品畅销,所以ZF的液压传动品在中国和东南亚市场上业绩低迷。于是ZF在2005 年卷土重来,势在拿下杭齿,其真正根源是垂涎杭齿的品牌、技术能力和国内外市场份额。其实这是所有外国企业觊觎中国排头兵企业的共同逻辑。 贪婪嗜血的跨国资本 跨国公司为了将骨干国企的精华资产及营销配套体系一次性收入囊中,往往选择绝对控股的整体收购方式。它们的动机明确:要收编占据最大市场份额的中国品牌,然后以它们为阵地打垮其它中国企业,最终消灭所有本土品牌,控制全行业的利润与流向。 中国企业出让市场非但没有换来外方承诺的资金、技术,反而招致了对自主研发和品牌经营的全面束缚。所有的案例都遵循这样的做法:自主品牌一旦带入合资企业,中方就不得再研制同类产品,而且在品牌整合期(最多不超过三年)过后便不能使用。 此外,跨国公司在保障中方利益条款方面的履约能力较差。比如国产化配套,虽然关键技术的引进在合同中已规定,但外方总会以诸多借口阻碍关键部件的本土化。事实上,合资企业在产品开发、知识产权、核心技术方面都得依赖外资母体,中方再努力也不可能移植核心技术到自己的产品上。 双方在评估各自无形资产方面存在完全不对等的结构。外资进入后,合资公司要向外国母公司支付销售额1%~10%不等的技术或品牌提成费,而中方的品牌和技术对利润的贡献再大,也是无偿的。 合资公司产品一般不允许出口,定位只是保障中国市场的低端份额,而高端市场和海外市场则留给外国母公司。可见,中国继续依赖外资的代价将是失去了装备工业的自主能力,不得不长期依赖外国技术和产品。 04 自废武功,遗患至今 骨干装备国企被收购的直接后果,是破坏本土产业链上下游的关联和国家对战略产业的控制能力,将危及国防工业独立自主的研发制造体系。装备工业对于中国的意义并不是政府账面上那点可怜的资产净值。它是中国最早投资兴建的工业,包括机床、工业基础件、成套设备、大型机械总共十八大类。 作为“母机”工业,它装备过中国所有的重工业,它积累了多轮次国家主导的技术革新的产业成果,它拥有人数最多、分工最细的熟练技工队伍,它是国家技术根基和产业命脉所在,见证了共和国四代产业工人的艰苦奋斗。卖掉骨干国企等同于卖掉中国的市场、中国的品牌和创新的载体。现在因为贱卖掉这些优良国产,已经实质性地威胁航空航天、机车车辆、冶金化工、数控机床、电力电网、钢铁船舶、供热给水等工业的配套。 有相当一部分装备制造业骨干国企涉及军工,并设置有专门的军工分厂或车间,它们一旦被外资并购,自己便不能、军方也不可能再让它们生产任何军品,这无异于破坏了国家的军工产业链、干扰了军品生产计划、增加了军品技术泄密的可能性。仅以被卖掉的洛轴为例,它在被并购前一直承担着“神一”到“ 神六”航天器的轴承配套任务,它共给“神六”提供了7大部分22种轴承、而且皆在核心关键部位。 在洛轴收购案中虽然并不包括军工分厂,但洛轴军工产品的许多工序都在民用领域里面,一旦被外资收购,整个军工生产体系也随之被肢解。更为严峻的是,一旦“哈瓦洛”全部被外国控制,中国便不用指望任何军需轴承的民用配套,因为国家对最有能力、最有资格为军工配套的轴承企业将会失去控制。 需要指出的是,不仅许多国企在计划经济时代所具有的行业布局意义仍然存在,而且它们在改革开放的市场化进程中,早已与本行业内其他非国有企业逐渐形成了共生的产业生态系统。虽然个别企业之间处于竞争关系,但企业之间的横向交流(包括人才、信息、技术知识,甚至模仿和约定俗成的行规等等)以及与上下游产业的纵向关联,都使产业本身形成中国市场特定的技术轨道、成本结构、供销网络和顾客群体。 一旦外资通过廉价收购控制某个重点企业,整个产业的生态系统就会遭到破坏,并威胁到同行业中所有其他中国企业的生存。严重的是,地方政府不可能具有行业的观点,如果任由地方官员在追求短期政绩的冲动下贱卖国企,就会破坏中国的产业生态,从而损害国家利益。 结语: 当这场风潮后来成为社会话题时,一些中国的经济学家出来为此开脱,理由无非是“企业并购是市场行为”、“外商投资企业也是中国企业”、“外资进入有利于提高中国企业的投资效率”、“外资带来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等等陈词滥调。但如果稍微观察和分析一下实际发生的案例,就会发现它们处处违反市场规律,个个都是以攫取中国企业的品牌、技术诀窍和市场份额为动机,甚至几乎没有一桩交易是经过中国企业管理层同意的。 这场风潮揭示出来的根本问题仍然是:中国的工业发展和现代化是可以依靠外资来实现,还是必须依靠我们自己?历史的事实是,自从英国工业革命以来的 200 多年中,在全世界的范围内,除了少数几个石油国家和城市国家,没有任何国家是依靠外资而实现发展的。 世界历史证明,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现代经济发展的动力只能内生于这个国家——因为经济发展需要有效的政府、敢于创业的企业家精神,需要能够培养出工业化人才的教育体系,需要勤劳而有技能的劳动大军,等等。外资不会给一个国家带来这些因素,所以外资从来没有发动过一个落后国家的工业化。 原标题:血的教训:14年前那场外资对优质国企的嗜血大侵占,遗患至今!【原载《国际经济评论》第一作者: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 2005 级博士生 郭丽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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