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金灿荣 华夏基石e洞察
文 / 金灿荣,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
来源:华夏基石e洞察(ID:chnstonewx)
根据2020(第16届)中国人力资源管理新年报告会暨中国人才发展高峰论坛与新就业论坛演讲整理(未经本人审核)
我今天给大家分享一点关于国际形势的看法。我虽然研究国际形势,但我们都知道,其实解决国内问题更重要,所以今天与会的诸位,你们所要解决的问题是根本的。我从国际角度给大家介绍一点概况,便于你们理解形势,理解政策。
当前国际形势总的特点来说还是很乱的,这个乱应该是从2016年开始。那年英国脱欧,美国选出了一个民粹主义的总统,他挺不尊重规则的,美国人拿他也没办法。民主党准备弹劾他,但弹劾不掉,因为共和党也挺强的,明年他连任的可能性很大。他的对手很弱,明年他面临的问题主要是经济,如果经济出了较大的问题,他就麻烦了,经济只要凑合,过得去,他就会赢。这就是我们现在面对的世界,从2016年开始出现了一些乱象,以后越来越乱。
我梳理了一下,世界的乱象集中表现在四个方面。第一,经贸领域出现了贸易保护主义,而且起带头的作用的就是美国。美国原来是自由贸易的旗手,它对推动人类自由贸易进程是作出过贡献的,但现在它变了。你现在看美国政府的文件,已经没有“自由贸易(free trade)”这个词了,现在用的词是“公平贸易(fair trade)”。什么是公平贸易,要由美国人说了算,这样就麻烦了;自由贸易是市场说了算,那才是真正的公平。
自由贸易的潮流暂时受到了阻碍,全球化的潮流暂时出现了逆转。这对我们的启示是什么呢?如果你是从事贸易的,那可能以后就要经历寒冬了,原来我们的贸易是顺风顺水的,现在的贸易是逆水行舟,所以做贸易的人现在要有心理准备。世界上最大的市场障碍很多,别的国家可以搞多元化,但坦率地讲,别的国家市场很小,而且开放度不如美国,这是一个大的麻烦。另外,如果你是一位贸易官员,可能前途就不是很大了,现在的商务部长,能平安落地就不错了。这其实不怪我们,这是一个潮流,所谓时也,势也,你个人是没有能力改变它的。
另一个是思想领域。思想好像和贸易没有直接关系,但实际上思想是为贸易提供背景的,有些思潮利于经济发展,有些思潮不利于经济发展。思想领域现在的形势不是很好,欧美出现了一种政治思潮叫做“身份政治”,实际表现就是给人贴标签,说你是“右派、左派”,这样就把人简单化了。我们都知道,在生活中人其实是很复杂的,有的人对经济问题可能比较激进,对社会问题比较保守,在政治上走中间路线,人是很复杂的,但一贴标签就把人简单化了。
贴标签的结果是不好的,比如说你是我的队友,你是我的“猪队友”我也保护你,如果你是我的对手,你讲对了我也要骂你,我就变成杠精,跟你杠。导致政治上的结果是站队,而不是站对,这就没有是非了。这种情况其实很像咱们的文革,给你划成分,你是“地富反坏右”,你再优秀,我也整你。现在一些欧美国家遇到了类似的麻烦,一些第三世界国家也走上了这条路。
另一个是极端思潮兴起,宗教在极端化。我们国家的一些媒体受西方思想的影响,天天盯着伊斯兰极端主义。如果你视野再开阔一点,会发现基督教也有极端主义,印度教也有极端主义。这几天印度有大规模的穆斯林游行,还死了人,因为印度刚通过了国际法,南亚人只要是印度教徒,到了印度马上就可以成为印度公民,伊斯兰教教徒就永远不可以。这是公开的身份歧视,这不就是极端化思想吗?
另外,种族主义也回潮了。我在美国待过一年半,没钱坐车,天天坐地铁,纽约地铁里的种族关系很丰富,是人种博物馆。美国这两年突然出现一种情况,一个本地美国人包括有时一个美国黑人,会突然冲到一个亚洲人跟前,说“滚回中国去!”好几个这样的视频传出来了,为什么传出来了?因为有的当事人很委屈,他(她)不是中国人,而是日本人、韩国人或是越南人,人家怎么滚回中国去?种族主义其实是20世纪最恶劣的思潮,希特勒杀犹太人,他的依据是种族主义,所以二战以后,种族主义已经边缘化了,现在它又回潮了。
各国的国内政治又是什么特点?是不是各国的老百姓火气都很大?本来上个月应该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开APEC会,中美两国元首都会去。第一阶段协议好像在昨天很晚的时候达成了,今天早上我看到美国贸易代表署发表了贸易协议的文本,但在国内网上被删掉了。我觉得其实没必要,签就签了,准备承担责任嘛,这是瞒不住的。这个协议本来应该上月初签的,但推了一个月,因为智利首都的APEC会议取消了。为什么取消了?智利全国骚乱,原因起于公共汽车票涨价了三毛钱。
智利是拉美人均GDP最高的国家,去年智利的人均GDP是1.59万美元,咱们国家去年是9700美元,比它少。你这么高的人均GDP,值得为三毛钱闹事吗?它就是闹事了。最近伊朗也在闹事,你一问它,也是为了三毛钱,伊朗过去的汽油是六毛钱一公升,现在涨到九毛钱,大家要提醒发改委,以后涨价不能涨三毛钱人民币,开个玩笑哈。玻利维亚、香港也在动荡,最近俄罗斯的几个城市也闹事,今年委内瑞拉、古巴、土耳其、印尼、印度都有类似的游行示威。
西方国家也不安宁,比如黄马甲已经搞了一年多了,西班牙、玻利维亚闹分裂。这告诉大家一个什么情况呢?现在各国国内的矛盾都挺大,老百姓有火气,到了一定时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就爆发出来了。我刚才讲为了三毛钱闹事,其实就是西方谚语里讲的“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过了一个临界点,情况就爆发了。所以现在各国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中国现在经济不太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一些企业家用脚投票,在向外跑,但是你会发现,还是前两年跑得多。跑出去一看,你可能会发现,怎么兄弟们比我们还混得惨?世界进入到一个比烂的时代,这是一个特点,不是比好,是比烂,比烂的话,我们还凑合。
最后还有一点是地缘政治矛盾,表现为国际冲突比以前增加了。比如土耳其,脾气不好乱骂人,越境到伊拉克打叙利亚库尔德人,以色列肆无忌惮地欺负巴勒斯坦,欺负周边国家,随时炸叙利亚、约旦、黎巴嫩,动荡波及的还有伊朗、美国和沙特,以色列的矛盾很突出,最近还有朝鲜和美国的关系在恶化。另外最近这一年,跟中国有关的局部摩擦,是美国及其盟友英国、日本、澳大利亚,经常在我们的东海、南海闹事儿。
这就是当今世界的情况,而且这个情况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不是短期内能够结束的。那么,我们怎么看这个世界乱象呢?有很多种说法,比如西方的右派说,以西方为中心的自由主义国际秩序遇到问题了,西方左派说资本主义遇到了体系危机,西方的后现代派认为全球治理出现了混乱。这是西方各界典型的几种观点,但这些观点都有它们的问题,一是西方中心主义,二是意识形态色彩很强,意识形态左右着后现代派思潮。
下面我们就花一点时间,说一下如何理解百年大变局。百年大变局我认为主要体现在新的国际格局、新的现代化模式、新的工业革命机会和新的全球治理,这四个“新”构成了大变局。
第一个新是新的国际格局,国际格局即国家间的力量对比。
过去几百年来的国际格局都是西方掌握的,因为西方力量大,几百年来它都比我们进步,近代这几百年来人类的进步可以说全部发源在西方。它各方面都比我们进步,软的、硬的力量都大:军事、技术、工业、产业建设、金融都比我们好,这是硬的力量;软的力量方面,它的学说、制度建构方面都比我们好。它主导了国际格局数百年。
但是最近一二十年,西方主导的格局正在结束,正在形成一个东西方平衡的新格局。有一个证据印证了这一点,最近世界上有两个会议同时在开,一个是G20,一个是G7,前者包括了以中国为主的印度等新兴国家,后者是传统的几个西方大国。两个会同时开,但G20的影响力在上升,G7的影响力在下降,G20有取代G7的趋势,这个现象背后的历史逻辑是:东西方平衡的新格局正在取代西方主导的老格局。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格局变化?说起来很简单,首先因为西方从生物学意义上老了,另一个原因是中国的崛起。中国有一些人还在崇拜西方,因为他们印象中的西方还是乔治·布鲁尼扮演的那个007,英俊潇洒,身手不凡,实际上他已经老态龙钟,头发全白了,现在再嫁过去你就吃亏了。
我们国家去年的人均GDP是9700美元,在全世界排名70多位,排在我们前面的国家人口全部加起来是15.8亿人,全世界有77亿人,中国是不是跑到前面去了?所以我劝大家现在不要随便移民,一不小心,你可能移到后面去了,尤其是西方的边缘地带,我建议你不要去。
大变局的第二个含义是中国的现代化治理模式有了自己的特点。
过去几百年,现代化成功的经验全部是西方的,一般研究现代化的人会把荷兰放在第一个,虽然这个国家很小,但创新能力很好,现在大家已经很习惯的如股份制公司、合伙人制度、公司债券、国家债券,这些都是荷兰人首创的,现代银行、现在的国际法制度也始于荷兰。荷兰人对现代化建设是有贡献的,它的现代化模式排在第一个,第二个是英国,第三个是德国,第四个是瑞典,现代化模式的四个原创版本都是欧洲的。
还有几个盗版——美国、苏联、日本。美国的现代化模式是英国的基因,核心原则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有时把它们称为英美。苏联模式被认为是德国模式的斯拉夫版,日本模式是德国模式的东亚版。过去的情况即是如此,原创现代化模式是西方的,盗版的现代化模式也是西方的,由此带来的一个结果是,很长一段时间里,现代化等于西方化。
但现在不一样了,中国的现代化模式有很多地方跟西方不一样,很多方面不一样,由于时间关系,我今天只讲一个点——国家性质不一样。所有西方国家都是典型的现代国家(nation state民族国家),你用这样的概念去研究新加坡、日本、韩国、越南、蒙古,没问题,研究中国肯定不行。研究中国必须用一个崭新的概念——文明体国家(civilization state),中国是文明体国家。现在西方的精英层承认中国的模式跟它不一样,因此西方模式原来的唯一性、垄断性就被打破了。
大变局的第三个新是新工业革命的到来。
这次工业革命中国和美国同样都有机会,西方包括美国无法垄断未来的工业革命。我个人现在的史学观其实挺保守的,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它分成两部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核心观点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从这个理论立场去观察,近代史的表现是这样的,近代史的现象是人类从古代到现代化,它的本质是工业化,是人类从农业文明走向工业文明。工业化时代,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表现为工业能力决定国家命运,工业能力的核心是制造业,即大机器生产,工业化进程中最重要的事件就是工业革命。西方有很多革命——思想革命、科学革命、社会革命、城市生活革命等等,但对于推动人类的生产力进步而言,最重要的是工业革命。迄今为止,人类经历了三次工业革命,分别以蒸汽机、内燃机、计算机为代表,这三次革命全部被英美两家垄断了。
1760年代,英国人詹姆斯·瓦特造出了蒸汽机,从而把人类从农业文明提升到工业文明,西方人凭借这个彻底超越了东方。在这之前,人类无论是生产还是打仗,都是靠人力加上畜力,在以人力为主的时代,欧洲相比亚洲没有任何优势,经济效率和军事效率都不如我们,经济上没我们富,军事上被我们压着。欧洲打我们只有一次——十字军东征,我们打它们至少有四次,征讨的时间分别是五世纪、七世纪、十三世纪和十五世纪。
西方为什么超越了我们?就是靠蒸汽机,通过燃烧地下的煤炭,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能源和动力。蒸汽机的发明立刻起了作用,之后就有了大机器生产,由此西方的经济效率就碾压了东方,军事效率也碾压了东方,有了坚船利炮、机关枪。坚船利炮和机关炮杀向东方的长矛大刀,就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按《三体》作者刘慈欣的说法,宇宙法则就是高级文明打低级文明,叫做降维打击。降维打击可以残酷到什么程度?我消灭你,跟你没有关系,就残酷到这个程度。
鸦片战争的实质是工业文明打农业文明,坚船利炮打黄牛水车,我们必败无疑。对我们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也工业化。过去我们的表现不是很好,西方的表现好,它进行一系列的革命。1860年代,美国出现了内燃机,1946年,美国出现了人类第一台二进制计算机。基本的事实是很残酷的,工业化过去是被西方垄断了。
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中国的情况是这样的,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中,中国无动于衷,1760年代蒸汽机出现时,咱们处在乾隆爷的时代,乾隆爷在干吗?他六下江南,公款旅游。工业革命的契机来了,他不要,称之为“奇技淫巧、雕虫小技”,老子就是不学,于是中国与第一次工业文明失之交臂,被西方甩开了距离。一百年以后,1860年代美国开始第二次工业革命,这个时候我们有一批人要学,谁呀?洋务运动派。我现在主张对洋务运动派平反,给他们更好的历史评价,他们给中国的工业化留下了宝贵的种子。
但很可惜,洋务运动的努力最终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是我们自己效率的问题,还有一个是日本的干扰。那个家伙跟我们同时搞工业化,但它是学霸,学得比我们好,学好了就打我们。它的战争把我们的工业化学习中断了,第二次工业化没有学成。
但是,我们还是很幸运,第三次我们学好了,新中国让我们学好了。新中国成立后,我们致力于用宗教般的热情搞工业化,真是学得很好。新中国最伟大的一项成绩我认为就是工业化,成功地把一个农业国变成工业国,而且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工业化,这是我们最伟大的成就。
新中国成立后,解决经济发展的三要素,古今中外都是这三要素——劳力、资本、技术。我们怎么解决的?主要靠自己,其中两项靠自己。劳力靠自己,新中国成立后,国家稳定了,鼓励生育,在毛主席那一代,人口从五亿增长到十亿。人口增长的同时,普及基层的医疗,预期寿命从35岁提升到66岁。另一个是普及教育,新中国成立时,成年人的文盲率是百分之八十多,毛主席去世的时候,我们把文盲率降低到百分之二十以下了,这是不是非常伟大?
再说大学生人数,新中国从老蒋手上接下来的大学生只有16万,有39万被老蒋带走了。16万大学生中真正的工科生只有4万人,其他都是文科生,学商学、法学的等等,他们写个对联没问题,但对搞机器生产没什么用,毛主席去世的时候,我们有了接近300万工程师,人力的问题就解决了。
资本怎么解决?一个国家的现代化需要资本。西方很简单,资本积累就是靠抢,把南北美洲、澳洲、非洲、西亚、南亚、东南亚全抢了。另一个是靠借,像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它们倒不怎么抢,因为有美国大哥、英国爹,它们可以借钱,借了不还就算了。
还有一种是家里有资源,像沙特有石油,俄罗斯资源丰富,巴西、阿根廷也都富有天然资源,它们的日子还可以。中国没有资源,又不能去抢,又没有富亲戚,我们靠的是苦自己,中国工业化的资本完全是第一代建国者苦出来的。那个时候农民的生活极端的艰苦,中国人90%是农民,城市人好一点,但也很艰苦,50年代大学生毕业,工资只有49.5元,新工人二十几块钱,转正了才三十多一点,二级工38.3元,五级工才涨到50多一点,做到六级工就该退休了。建国这一代人可以说在30年里,吃了几代人的苦,中国的资本就是这么来的。
技术我们是靠学,我们学得挺好。先学习苏联,建国后毛主席决定中国向苏联一边倒,我们学到了苏联的技术。苏联给了我们156个大项目,这是人类工业化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知识产权转移,一下子就把中国的工业基础奠定了,把第一、二次工业革命的缺憾弥补了。把苏联学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自己摸索,但自学的效果很不好,后来毛主席又决定向美国学习,1972年请尼克松来,中美和解,然后才有了1979年的中美建交,有了中美建交,才有了中国的改革开放。
我认为新中国最伟大的两次外交战略选择都是毛主席做的,从工业化的角度来讲,中国是给自己找了两个老师,先学苏联,后学美国,效果很好:学苏联,我们把第一、二次工业革命的技术学来了;学美国,我们把第三次工业革命——网络和计算机技术学来了。因此,今天的中国就成了当今世界最大的工业化国家,就有了资格跟美国PK第四次工业革命,也就是说未来的工业革命美国肯定无法垄断,它需要跟我们竞争。这就是中国最伟大的近代史当中的机遇,这也是美国建国以来面对的最大挑战。
大变局的最后一个话题是全球治理。
全球问题不断涌现,我只讲一个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就是气候变化。气候变化正在发生,海平面在上升,如果不遏制这个趋势,沿海的城市会被淹没掉的。人类70%的GDP集中在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如果全球气候趋势无法得到有效控制,再过30年,香港这个城市就没了,也不用再闹事了,上海也没了,深圳也没了,这个结果是不是很危险?所以必须加以制止,中国和美国都负有责任。
最后下一个结论,你们仔细体会一下我前面所说的百年变局的四大核心内容,概言之,是不是能得出这样一个印象,即中国其实是这个全球大变局的重要自变量。新工业革命,西方不能垄断,因为中国也有机会,全球问题的产生和处理离不开中国,从客观的角度来讲,中国就是这个大变局的主要推手和主要自变量。
美国失去了原来的领导地位,一定是不爽的,一定会整你,中美关系事实上发生了变化。可以这么说,从去年初开始,美国对我们的态度就变了,以前美国说我们是有缺点的伙伴,去年初开始,美国认为中国是主要的战略竞争对手,从长期看,我们是唯一对手。美国这个国家的行动能力很强,一旦它确定了对手,就动手了。从去年3月22号到现在,美国对我们打了十几张牌。第一张牌是贸易战,第二张牌是科技战,整中兴,第三是金融战,第四是舆论战,第五是司法战,抓孟晚舟。然后,第六张牌是香港,第七是台湾,第八是西藏,第九是新疆,第十张牌是东海,第十一是南海。然后搞印太战略,抓了几个新盟友——越南、印尼、印度。
另外是“一带一路”,美国现在沿着“一带一路”捣乱。中国很重视“一带一路”,给许多国家投资,像投资水电站、铜矿,动辄10亿美元以上。美国的情况是第一不愿意投,第二它也没钱投,但它给你捣乱。你上一个项目,美国就派一队律师去,说我免费给你提供审计服务,中国人比你们聪明,没准你们吃了亏了,我帮你们免费审查一下你们和中国签订的协议,等于你刚开工,它就派巡视组去给你添乱。
现在美国最新的一张牌是拉我们进去搞裁军。它拉着俄罗斯签新的裁军协议,因为俄罗斯没钱,它拖不起了,美国现在给俄罗斯一个任务,我跟你继续谈没问题,但你要负责把中国拉进来,中美俄三家谈裁军。中国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美国说俄罗斯你必须把中国拉进来,否则我不跟你谈。
美国对我们的定位变了,于是开始整我们。下面就出来一个结论,中美关系的性质变了。过去40年建交以来,中美关系的基本性质是既竞争又合作,但从去年开始,中美关系进入到新阶段,变成以竞争为主,变成七分竞争、三分合作。中美关系的长期恶化是我们未来的主要挑战,主要机遇是第四次工业革命。
最后我讲一讲应对之道。面对中美关系长期恶化的现实,我们也不要怨天尤人,要坦诚地面对它,做好自己的事。具体做法是对美国争取做到坚持斗争,但不主动进攻,对美国以外的所有国家,我们尽量地广结善缘、广交朋友,用传统说法就是广结国际统一战线。而最终的关键,是搞好我们自己家里的事。中国的块头大,有14亿人口,我们的另一个优势是组织能力强。人类历史是一部竞争史,竞争的核心内容和关键因素是组织能力。我们的组织能力很好,主要因为有共产党的领导,它提供了强大的组织力。
另一个底气是工业能力。制造业能力是现代国家立身之本,谁有制造业,谁能够自立于国家民族之林,谁如果没有制造业,人再多,钱再多,还是天天被人家扇耳光。中美现在之所以有一拼,原因就在于这两个方面,第一是规模大,第二是组织能力,第三是我们有工业能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要因为中美关系出了问题就悲观,我认为没必要,只要我们把家里的事情搞好,美国再怎么折腾,闹不出大的麻烦出来。
国内问题关键的关键,是我们国家现在要把经济搞好。现在经济的形势确实不太乐观,把经济搞好,关键在于发挥中国经济发展两大集团军的作用,一个集团军是企业家,另一个集团军是地方政府干部。这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双引擎,是我们发展经济的诀窍,美国是单引擎,我们肯定比美国跑得快。但是你们也知道,现在全国的地方干部好像士气不高,企业家的信心也差,两大集团军的士气出了问题,这是中国经济现在面对的问题。要尽快地恢复这两大集团军的士气,使经济发展恢复到常规的增长轨道上。除了这个问题,其他的都不是大问题,外面的一些麻烦是我们能够应对的。
以上是我对国际格局、中美关系及当前应对之道的一点感受,谢谢大家
(整理 / 编辑 杨晓梅)